我国交通运输业绿色低碳发展现状与促进对策

摘要：我国初步建成安全、清洁、高效的交通运输体系，基础设施不断完善，运输结构逐步优化，多式联运加速发展，节能低碳运输工具运用广泛，呈现客运更绿色、货运更清洁、综合运输更低碳的特点；同时，也存在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碳减排压力大，标准体系建设滞后，电力清洁化程度较低等问题。因此，应以创新驱动交通运输绿色低碳发展，以较低的成本实现人流物流目标任务；倡导绿色低碳出行，从需求侧减轻交通运输需求增长的压力，不断提高交通运输管理智能化水平，实现交通运输冶理能力的现代化，以尽可能少的能耗物耗和碳排放提供尽可能好的交通运输服务。

关键词：交通运输，“双碳”，绿色低碳，基础设施，运输结构

交通运输是利用交通运输工具将人或货物送达目的地的生产经营活动。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交通运输对产业布局、经济发展有着重要影响，扮演着产业链与供应链之间城乡之间及区域之间的纽带作用。交通运输既消耗油品或电力等优质能源，也排放污染物和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因而成为我国碳达峰碳中和的重点推动领域之一。

我国交通运输业绿色低碳发展现状与机遇挑战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清洁高效的交通运输体系逐步建成，基础设施不断完善，运输结构逐步优化，多式联运加速发展，电气化水平明显提高，节能低碳的运输工具运用广泛，“人享其行、物优其流”成为公众均能感受到的现实。

发展现状

交通运输网络基本成型。“要想富，先修路”一度成为各地奉行的口号，公路、铁路、港口、机场、停车场等公共基础设施，相继被确定为优先投资领域，并迅猛发展。随着高速公路网的建成，“四纵四横”高铁网提前完成，“八纵八横”高铁网更是密集成型。我国现已形成以铁路为主干，以公路为基础，水运、民航优势得到充分发挥的综合立体交通网络^[1]。以低碳排放为特征的公路、航道、港口等交通运输设施基本建成。

运输结构不断优化。为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建设美丽中国，优化和调整交通运输结构、推动多式联运成为必然选择。随着铁路运能的提升和水运系统的升级，西煤东运、北煤南运结构逐步优化，铁路客货运输在综合交通运输中的地位明显增强；内河水运网络逐步完善，水路大宗货物运输量持续提高，江海、铁水、集装箱等多式联运快速发展。通过空间上的陆、水、空结合，时间上的长、中、短期结合，最大限度地满足了实际需求。

坚持节能环保基本国策。在交通运输设施建设和运营中，严格执行高标准，加强运输车辆达标管理，实现汽车排放检验、排放性能维护和违法处罚等环节的闭环管理。以长江干线为主轴、高等级航道为主体，干支衔接、局部成网的水运体系初步建成^[2]。17个沿海主要港口，包括环渤海、长三角等，已完成将煤炭集港全部转变为铁路和水路联合运输^[3]。实施了船舶垃圾全面收集，污水、废水全部上岸，便利设施全面覆盖的措施，水清岸绿、零噪声、零污染的运输局面开始显现。

低碳交通运输工具运用广泛。以城市公交、出租车和货运配送为重点，推进车辆电气化替代，氢能汽车开始试点；在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大气污染防治重点区域的新增或更新车辆中，新能源车的比例稳步提升。以枢纽港区为重点，推动靠港船舶使用岸电，长江游轮、大型客运码头以及京杭运河水上服务区基本实现了岸电全覆盖、全使用。水运行业积极应用液化天然气（LNG），公路沿线加快建设充电设施，城市轨道交通加强运营管理，交通运输工具以及动力源清洁化支撑着交通运输体系可持续运营和绿色低碳发展。

绿色出行成为公众选择。居民出行方式和出行结构决定城市交通碳排放水平。目前，已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开展绿色出行宣传月和公交出行宣传周等活动，倡导公众优先选择公共交通、自行车和步行等出行方式。全国109个城市依据《绿色出行创建行动方案》要求，构建安全、连续的城市步行与自行车道路系统^[4]。总体来看，我国基本解决了交通运输发展中“有没有”的问题，并朝着“好不好”的方向迈进。

面临的挑战

虽然我国交通运输业绿色低碳发展取得明显成效，绿色交通产业链日趋完善，绿色交通市场规模初步成形，但也存在一些影响交通运输高质量发展的制约因素。

一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绿色低碳交通设施建设在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特大城市与中小城市、市区和郊区之间存在较大差距。同时，电力清洁化程度较低，公共交通、共享交通等业态发展水平不一。

二是运输结构不甚合理。一些地区在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上相对滞后。铁路货运量及货运周转量占比相对较低，公路系统仍要承担矿建、水泥、金属等大宗货物中长距离运输任务。集装箱铁路、水路联运比例也较低。柴油机是当前我国公路交通运输的主要动力，也是主要的污染物排放源。

三是交通运输碳减排压力大。伴随交通运输行业的快速发展，碳减排压力加大。相关研究显示，交通运输碳排放量从1991年的1.516亿t上升到2021年的约11.8亿t，占全国碳排放总量的10%左右，即在31年时间内我国交通运输碳年排放量增加10多亿t，所占比重随之加大^[5]。

四是相关标准建设滞后。与美日欧等发达国家和地区成熟的节能减排法规体系相比，我国尚未形成独立、系统、全面的道路运输减排体系。管理政策工具存在短板，如交通行业碳排放可测量、可报告、可核查制度尚不健全，具体指标分解难以适应市场需求，无法调动地方低碳发展的积极性和主动性等^[6]。

交通运输业绿色低碳发展面临全新的形势

随着光伏一体化建设加快、高速铁路发展和电动汽车的增多，以及现代物流“最初一公里”和“最后一公里”问题的解决，交通运输业的发展面临全新的形势，也面临着碳减排的新约束，需要新理念、新技术、新业态、新文化的支撑。

一是交通运输需求逐步加大。一方面，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普遍提高，越来越多的人有了经济实力和更多的闲暇时间，出行需求的增加带来了交通需求的不断增长。另一方面，商业模式不断创新使得物流网络迅速扩展，仓储体系升级和扩展，配送体系优化，冷链设施快速建设以及终端网点增多，跨境电商物流迅猛发展，这些都带来交通运输需求急剧增长。

二是伴随我国交通运输行业的快速发展，碳排放量迅速增加。我国交通运输行业的碳排放呈现以下几方面特点：一是公路排放占据压倒性地位。公路运输总量最多、单位能耗高，常年占据交通运输碳排放总量的80%以上^[5]。二是水路排放温和增长。在运输量很大、能耗很低的情况下，水路运输年排放总量呈现较为缓慢平稳的增长态势。三是民航排放上升很快。尽管民航领域碳排放总量不多，但多年来航空运输增长空间最大、碳排放增速最快。四是铁路排放下降幅度最大。由于电气化率的提升和高速客运的增长，铁路运输碳排放稳定在百万吨级的水平。

三是交通运输进入运维阶段。我国交通运输行业发展迅速，在公路、铁路、水路运输方面已建立了较为完善的体系。尽管部分城市和地区仍在规划建设机场及其配套设施，但总体来看，我国交通运输业已较为成熟，将进入以运维为主要特征的发展阶段。

四是新一代信息技术为交通运输绿色低碳发展创造了条件。大数据、云计算、移动互联网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运用推动了交通运输智慧调度、智慧客流感知、智慧物流、智慧运维、智慧示踪、智慧应急决策响应等的应用^[7]。信息技术的应用在推动管理效能提升的同时，也优化了人们的出行方式，为交通运输业绿色低碳发展创造了条件。

交通运输业绿色低碳发展的着力点

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作出的战略决策，是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交通运输行业实施“双碳”目标既是形势所需，也是提高竞争力的必然选择。应坚持“全国统筹、节约优先、双轮驱动、内外畅通、防范风险”原则^[7]，以优化运输结构、用能结构为抓手，推广新能源、新装备、新技术、新工艺，使我国的交通运输得到更高质量、更加安全、更加便捷、更加智能、更加经济、更可持续的发展。

优化交通运输结构、用能结构，切实提高效能

交通运输是一个复合系统工程，涉及人、运输工具、运输能力、基础设施、动力体系等。人流、物流需求的实现需要各种交通运输工具及相关设施（如公路、铁路、水路、航路）配合。在这一过程中既要消耗能源（包括油气、电力、电池以及氢、醇醚类新型能源），也要排放尾气和二氧化碳等。优化交通运输结构、用能结构，构建人—车—路和谐的交通运输关系是切实提高能效、实现减污降碳的关键。

优化交通运输结构，发展多式联运至关重要。单位公路货运量的能源消耗是单位铁路货运量的4～5倍^[8]，因此，要优化干线铁路集疏运体系，推动“公转铁”和“公转水”，削减大宗货物和中长途货物运输的能耗和碳排放。要大力发展高铁快递，减少重型卡车的使用。要调整交通运输的用能结构，提高电气化水平，以减少污染物和温室气体的排放。要推动清洁能源的应用，开展纯电动、氢燃料电池、可再生合成燃料等的车船试点。要推进铁路电气化、机场运行电动化，船舶靠港用电化改造。要鼓励使用换电模式，推广可持续航空燃料^[9]。要建立健全车联网系统，解决人流和物流需求、中转场所、货物仓储、路线选择等问题，构建完善、合理、便捷的城乡公共交通体系，提高非机动车出行的比例，推动绿色出行。

建成完善的交通运输设施，提高资源利用效率

促进资源节约集约循环利用，是降低污染物和碳排放总量、强度的关键。交通运输设施具有自然垄断性，最大化共享是提高效率的内在要求。人工智能技术与精密制造的推广应用，为交通运输运营和服务共享创造了条件。数字孪生技术在云端智能调度的运用，有助于推动交通运输运营、维护和服务信息共享，提高交通运输的资源利用效率和效益。

循环经济是一种创新性的经济增长模式，是对传统增长模式的根本性变革。要在产业链、供应链和废物链各环节尽可能利用一切可以循环利用的废物或副产品；研发和生产经久耐用的交通运输工具，减少用后就弃的“线性经济”行为。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持续推广新材料、新工艺、新技术应用，推动交通运输工具轻量化、适用化。在公路、铁路、桥梁、隧道、机场、码头等的建设中，尽可能利用可循环的物质材料。在公路建设中，通过综合考虑线位选择、土方处理、排水防护、桥隧结构选型、互通布局及服务设施等方面^[10]，采用生态混凝土边坡防护、三维植被防护网等结构。引入“植被防护+分布式光伏发电”的方式，降低对动物栖息地和迁徙路线的影响。对废弃尾矿、建筑垃圾开展制备再生混凝土骨料等的再利用，将制备产品用于透水砖、非机动车道等荷载要求低的基础设施建设^[11]；统筹利用运输通道线位、土地、停车场等交通资源，鼓励不同方式、不同等级线性设施共建共享。

推动设计建设和运行标准化，采用先进纳米材料，推动公路、铁路、桥梁、隧道等标准化设计、工业化建造、装配化施工和产业化应用，降低工程建设在产品生产、施工和安装中的人工和燃油消耗。要以数字化提升工程施工质量，不断提高基础设施质量和使用寿命。企业、集团、行业乃至整个系统的节能减排降碳工作要依次推进，算清燃油、煤炭和天然气使用的范围一排放，核算使用电力产生的范围二排放，加强供应链上的范围三排放管理，以实现降碳、减污、扩绿、增长的协同^[12]。

推广应用高效清洁的交通运输工具，减少碳排放

推进清洁运输工具及其动力使用，提高电气化水平，有助于降低交通运输污染物和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目前，公交优先战略、绿色出行、运输结构调整三年行动计划等持续推进；乘用车、轻型商用车、中型货车和铁路电气化实现“双碳”目标的路径较为清晰；营运车辆的能耗排放限值准入标准、能效标识体系逐步完善。下一步，在新造船舶方面，应引入能效设计指数，以引导整个行业选择和使用更高能效的车船。在新能源领域，应完善新能源汽车购买和应用环节的激励政策，逐步放开购买限制，以实现《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21—2035年）》提出的目标要求。同时，应加快老旧交通运输工具更新改造，并探索甲醇、氢、氨等新型动力以及液化天然气动力在船舶中的应用；加强高速公路服务区等场所的快充网络建设，并鼓励采用更为灵活的换电模式。

在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牵引下，交通运输各要素将迎来迭代升级。未来的交通运输不仅包括以共享平台为载体的共享交通，还包括交通运输运营、维护和服务等。要加强铁路、公路、水路、民航等的运输设施、运输装备、运输服务等全链条的绿色管理，创新治理模式，打通现有数据间的联系，形成“交通业态一张图、交通管理一张网”，与停车场、充电桩、换电站等终端衔接起来，最终形成多业态协同融合的“人车路云网”体系^[13]。

促进交通运输业绿色低碳发展的对策建议

从经济学角度看，交通运输业绿色高质量发展，一是以尽可能少的能耗、物耗、碳排放支撑同样的人流物流；二是以创新驱动交通运输行业绿色低碳发展，推进交通运输成本低量化；三是推行绿色低碳出行，从需求侧减少交通运输需求增长压力。

统筹规划，以系统思路推动交通运输碳达蜂碳中和

在交通运输建设、运营、管理和服务的不同阶段，目标任务不同。《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明确了中国式现代化和高质量交通发展的内涵，对基础设施、结构调整、碳减排和新能源使用等方面做了分门别类的安排。2020年7月，交通运输部、国家铁路局、中国民用航空局、国家邮政局4部门发布了《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的实施意见》^[14]，要求将碳达峰碳中和交通运输工作目标要求全面融入各地区交通运输中长期发展规划，制定符合实际的实施方案，包括采用什么交通工具，使用什么动力，如何影响并改善居民生产生活等。应进一步强化交通运输专项规划支撑，加强与各级各类规划的衔接协调，让交通更加环保、出行更加低碳，如期实现碳达峰碳中和远景目标，推动交通运输业高质量发展，支撑实现交通运输业可持续发展。应对交通运输体系进行动态评价。我国交通运输仍处于发展过程中，交通运输资源与交通工具会不断变化；要不断校正交通运输条件使之与实际情况相符，求解不同条件下的最佳交通运输路线或最佳解决方案。应从增加供应和满足需求两端发力，深挖运输结构优化潜力，充分发挥交通运输方式的比较优势和组合效率，加快推进具有多式联运功能的货运枢纽和物流园区建设。随着高铁、电动汽车和城市轨道交通的发展，统筹协调交通体系和能源体系，不仅要考虑能源品种及其保障程度，还要依靠结构优化调整和技术创新驱动来提高效率，以交通运输的可持续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的实现。

加强集成创新，实现交通运输领域减污降碳协同增效

健全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技术体系，发展新质生产力，提高支撑能力，赋能绿色低碳转型。如果基础设施规划建设、重大装备制造技术、公共服务平台等不能取得实质性突破，减污降碳协同增效目标难以实现。应把绿色目标、技术经济目标等作为交通运输重大专项的必选内容、规定动作而不能是自选动作，促进交通运输技术支撑体系的迭代升级。

构建数字物流体系。交通运输网络中的要素只有通过数字化升级才能互联互通，形成一体化的智能交通运输运行和管理方案。《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21—2035年）》提出，到2025年我国新能源汽车销量要占当年汽车总销量的25%；2035年，要体验到经济高效、绿色集约、智能先进的现代化高质量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15]。因此，要通过智能画像和大数据辅助决策对交通运输中的线路、配载、车型、时间窗口等进行调度，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推动自动驾驶车发展，以实现交通运输方案最优化，最大限度减少运行排放。

利用信息化技术，构建以人为本的绿色低碳交通运输体系

倡导以人为中心的智慧交通是未来交通的发展方向。保证出行安全、提升出行效率、实现可持续发展是交通领域的三个关键命题。一是通过共建智慧交通方案，提升交通智能化水平，通过“人车路云网”动态连接，“形成交通态势一张图、交通管理一张网”，为用户提供一站式服务，减少出行风险，带来更好的出行体验。二是加强交通部门间合作联动，借助大数据拓展服务模式，调配供给与需求的关系，通过给用户构建一整套高效的出行服务，提高资源利用率和出行效率。三是在交通网、能源网、信息网融合的同时，进一步深化各相关主体的协作，发挥科技在推动绿色出行方面的积极作用，推进实现交通更便捷、资源更高效、环境更友好。

发挥“两手”作用，形成“双碳”目标实施的长效机制

推进交通运输绿色低碳发展，发挥好市场机制和政府的作用必不可少。要将交通运输“双碳”目标任务全面融入各地交通运输中长期发展规划，强化规划引领，协同行动路径，形成系统完善的制度支撑体系；也要充分释放市场活力，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一方面，企业作为行为主体和供给方，应将企业社会责任融入产品设计和用户服务中，带动其他终端提供低碳环保的服务；另一方面，也应倡导绿色出行，从需求端减轻交通运输的压力，最终让绿色出行成为全社会的共识。

我国“双碳”目标的提出，既为交通运输业绿色低碳发展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一系列挑战。我国交通运输业应当抓住机遇，迎接挑战，化压力为动力，为交通运输碳达峰碳中和探索新途径，加快交通运输的绿色化、智慧化发展，建设现代化交通强国，并为清洁美丽的世界贡献中国智慧、中国方案和中国范例。